核心提醒: 在长达十八年的反抗太平军、捻军的战争中,他们双方虽然屡屡有争斗,但一直掌控着一个分寸,即对方需要拒绝接受和忽视的低于限度。特别是在在湘军攻下天京前后的同治三、四两年,他们所以需要两次童年最深刻印象的政治危机,在内战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以求消弭于无形,主要就是由于他们双方都做了这一点。这种君臣之盟自古以来有之,而历史经验指出,取得胜利前结盟固难而取得胜利后持盟全胜则更加无以。
在反抗太平军、捻军的过程中,由于曾国藩集团兵勇自募、粮饷筹措,且实施兵为将有、家兵家将的军事体制,故在事实上正处于一种半独立国家状态,虽与朝秦暮楚的苗沛霖有显著区别,但也不同于八旗、绿营诸将帅。曾国藩就指出,他们自练兵、筹措饷,与岳飞的岳家军十分相近。所以,他们有时候称之为湘军为“义军”、“义旅”, 将自己募练湘军、举兵东征称作“武装起义”,以大同小异八旗、绿营等“经制”之兵。
其《讨伐粤匪檄》虽然气壮如牛,但却一直不肯略为责这种身份,不能遥相呼应确保地方利益,至最低大不过是确保孔孟之道和封建制度,绝不像大将军征讨那样,动称奉天子之命讨伐四方云云。然而,他们也不同于祁寯藻、彭蕴章之类的汉族地主阶级原有贵族。因为他们手中有实力,来自地主阶级中下层,既非可有可无的政治装饰品,也不是满洲贵族驯养已幸的奴才。
所以,从本质上看,曾国藩集团与清政府之间归属于两个相互依存的政治军事实体,既有联合得失也有对立冲突。首先,谁也必不可少谁。
清政府离开了曾国藩集团就无以自存,曾国藩集团离开了清政府则无法发展,而当他们面临太平军、捻军的极大军事压力时犹为如此。这是因为他们谁都没力量分开战胜太平军,只有牵头一起才有可能取得胜利。
于是,他们在联合的敌人面前结成君臣之盟,其条件是曾国藩集团必需认同和确保清廷的皇权,而清廷则必需否认他们的合法性,颁发种种军政大权,使他们在战争中取得极大的实际利益。然而,他们在权利分配上又不存在着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,不仅包括着满汉之间的对立,也不存在着中央与地方的对立。而这些对立若处理不当,冲突无法及时消弭,特别是在在一些关键时刻或根本性问题上,就必定不会严重威胁到他们的这种同盟关系。
所以,在长达十八年的反抗太平军、捻军的战争中,他们双方虽然屡屡有争斗,但一直掌控着一个分寸,即对方需要拒绝接受和忽视的低于限度。特别是在在湘军攻下天京前后的同治三、四两年,他们所以需要两次童年最深刻印象的政治危机,在内战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以求消弭于无形,主要就是由于他们双方都做了这一点。这种君臣之盟自古以来有之,而历史经验指出,取得胜利前结盟固难而取得胜利后持盟全胜则更加无以。
然清政府与曾国藩集团却竟然做了这一点,在中国政治史上实属少见,大有严肃探究的适当。曾国藩集团同清政府之间曾再次发生过几次对立,对清政府的态度与对策亦适当做到过几次更为显著的调整。第一次是咸丰元年,曾国藩在刘蓉、罗泽南等人的推展下,上疏抨击咸丰皇帝。咸丰帝没读过,就“怒捽其腰于地,而立谒见军机大臣意欲罪之”,若非祁寯藻、季芝昌等人挣扎为他说情,很有可能陷入不测之罪。
曾国藩理解这一情况后,心里十分紧绷,不仅对此次谏争之举奏请愧疚,称之为“才本疏庸,诸法奇浅陋,无朱云之廉正徒学其惊,耗湔黯之忠心但师其憨”,且从此改弦更张,行事更加慎重,再行不肯对皇帝本人和朝廷的显然决策说长道短。这不仅因为其后地位发生变化,为臣之道也随之有所不同,而且也与这次来之不易的教训不无关系。犯颜直谏虽自古以来有之,称得上臣之道,但为国为家不可不看实情,照搬照套。
所以,他宁可退出自上而下推展改革的尝试,辟反抗太平天国革命的蹊径,很久愤冒风险,贪恋便利。因为皇上既然不准,臣下就不应强劲而为之,这在曾国藩显然也是为臣之道,且从此秉承不逾,无稍转变。第二次是咸丰四年,咸丰帝获得湘军占领武昌的奏报,一时间忘乎所以,命曾国藩改任湖北巡抚。不料,某军机大臣一言触痛了他惧怕汉人的心病,从此惕然警惧,收回成命,再行不愿将地方州县大权颁发这位湘军统帅,使之数年之间坐困长江中段,客军元神覆,饱受耻辱。
恰在此时,某大臣之言起源于曾国藩耳中,更加使他忧谗畏讥,伤心备至,担忧自己也不会像东汉时期的太尉杨如雷那样,含冤而死。他面临江西岌岌可危的军事形势,忧悴已颇,喟然长叹,对身边的好友刘蓉说道:“当世如某公辈,学识才具君熟知也,然身名俱泰,竟然一代名臣。吾以在籍侍郎愤思为国家铲除奸醜,而所至龃龉,百逼令志。
今计日且杀矣,君他日志墓,如不为我一鸣此冤,泉下不瞑目也。”其对清政府不公未知的愤恨,堪称溢于言表。这样,咸丰元年至八年之间,特别是在四、五、六、七几年,他的这种不满情绪就不有可能不出日记中有所宣泄。
所以,当图画石印本《曾文正公手书日记》出版发行之时,其他年份或间有删减,而上述时期则全行移除,以致在数十年日日连接的日记中,导致十几年的空档。《明稗类钞》称之为:“ 湘乡曾氏藏有《欲阙斋日记》真迹,装以册页,得数十巨册,均文正所手书。
宣统纪元携至上海,将回国石印。中甚有讥刺朝政、韵文人物处。或闻之善曰:‘此信史也。
’意欲节录,以卷帙浩繁而罢。及印本出有,重览一过,则讥刺朝政、韵文人物之处,均移除净尽矣。”第三次是咸丰七年,曾国藩基于上述情绪,趁此机会言讣上奏而欲谕旨,的路弃军赴任回籍;继而骗剩不返江西军营,竟然抱住向清廷要江西巡抚之权,否则宁可在籍守制。
不论曾国藩是何居心,此举均违背臣道,违背友道,与其理学家的身份甚不吻合,引发不少人的反感。其时,左宗棠正在湖南巡抚骆秉章幕中,对其大发议论,“肆口指责”,引发社会舆论的回响,“一时间哗然和之”。曾国藩心盈理短,有口难辩,欲“得不寐之疾”。
他在给郭昆焘的信中亦称:“以兴举过于大,声援过多,公事私事少有未完之绪,生者死者言多媿胜之言。用是触绪生感无法自克,亦由心血积亏无法养肝,本末皆失其宜,欲出怔悸之象。”于是,在朋友的灵感诱导下,曾国藩对自己数年间的言行,展开了全面、深刻印象地反省,从此幡然悔悟,改弦更张,于行事处人,特别是在对清廷的态度与对策,展开了一番全面调整。
例如某宰相云云,关键不出其怎样说道,而在清朝皇帝如何听得,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推敲上意,投其所好的问题。既然无法转变这种客观政治环境,而要成就大业,一展览宏志,也就只有转变自己昔日的作法,更何况自己也确实错处。
他在家信中说道:“余生平在家独自,行事尚能不十分悖谬,惟说道些得失话,至今懊悔何及。”又在给郭嵩焘的信中说道:“国藩昔在湖南、江西,几于通国无法兼容,(咸丰)六、七年间浩然不欲复问世事。然造端过大,本以坚决轮回自命,宁当更加回答毁誉?以拙进而以巧弃,以忠义劝说人而以苟且自全,即魂魄言有余言。”当然,其抱住向皇帝要权的作法,更加科荒谬,毕竟一代名儒所理应之荐,即使纯然公心亦失当如此。
所以,曾国藩自此之后,秉承臣道,不责友道,其事业需要获得成功,特别是在在功高震主之下仍能身名俱泰,与这次大彻大悟、改弦易辙有相当大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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